第二十五章 立一个小目标,我要当神。-《海上晚来香,与君配成双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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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宋长臻谁也没见,坐在露香宫的屋顶,远远的看着,最后哭声如一个新生儿在嚎叫。

    “是公主殿下带的人去烧的塔。”乾酩宫里同样在观望的柴彧已经收到了东声的回禀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柴彧了然,这件事情也只有她能做到。

    “云殿之中所见之事,不字也不能说出口。”

    “是!”

    “传信给云归,无恙,勿动。”

    这样高大的火焰和烟雾,若让人误读了信号,造成误会可不妙。

    “不知公主殿下为何要突然烧了这塔楼,那云殿可是秦国几百年的圣地,这一毁,怕又是一场祸事。”林牧言话中不无遗憾。

    “破而后立,不毁不生,福祸相依。”柴彧淡淡的回了三个词。

    云殿塔楼的大火足足烧了三天,整个皇城都被焚烧的灰烬笼罩,皇帝陛下停朝三日,文武百官未一人得见,直到第三日夜晚,灰烬中有光亮升起,一只巨大的火凤凰衔着一轮圆月从皇宫飞出,在皇城上空盘旋飞舞,整个皇城明亮如白日。

    全城百姓们出门遥望,跪拜祈福,热闹如过年。

    午夜时分,凤凰在众目睽睽之下,飞回皇宫,盘旋一圈后没入了东宸宫,消散无踪。

    柴彧在发现凤凰回宫的第一时间就奔向了东宸宫,宫女侍卫们不知道宋云禾用的什么法子已经全部都睡了过去,柴彧直接进了寝殿,人已经瘫倒在到上了。

    柴彧一脚踢开一地乱七八糟的东西,将人抱起,宋云禾疲软的微微睁了点眼睛又合上,身体更是痛的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“你为何总是这样鲁莽天真不听劝诫!”柴彧怜惜又气愤!

    瘦弱的身体没有回应,孱弱的呼吸仿佛下一息就要续不上来。柴彧手扣脉搏,浮如悬丝。环顾四周再检查全身上下,终于在宋云禾垂着的另一只手上发现了异常,细细的把手指扮开,一只透亮的瓶装的蓝色液体掉了下来。

    柴彧打开瓶盖,没有闻到任何气味,也管不了许多,交人靠在自己身上,一手捏开宋云禾的下颌,倒了半支,等了半柱香的时间身体无异常反应,柴彧再把脉,平和有力了许多,便又将剩下半支全倒进了嘴里。

    呼吸慢慢恢复了正常,脸色依然苍白如纸,柴彧将人安放到床上,又静等了片刻,终于听到她抽了口气,人慢慢转醒,睁开了眼睛。

    “是你啊。”宋云禾有气无力,无悲无喜,却也感激,“谢谢你。”

    “可还有其它的药喝?”柴彧忍着怒气问。

    宋云禾微动了下头,“钱不够,买不了了。”

    为了买到这套全息投影的表演设备,她又传送了几件珠宝首饰,最后余下一点只够买一只备用的,就是怕自己没熬住,结果还是高估了这身体,要不是柴彧来,不知道自己要在地上躺多久。

    “原来也不是白取的。”柴彧嗤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哪有那么多不劳而获的白取。”宋云禾半撑起身休,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

    “我怎么在这里?公主殿里飞来只凤凰我自然要来一饱眼福的!”柴彧的怒气隐隐勃发。

    宋云禾自己拉了枕头靠着,很是奇怪,“你在生气?因为我吗?为什么?”

    “公主几次大动异宝,当真一点也不怕被人认为是邪祟,一把火烧死了?”柴彧想敲开她的小脑袋把里面不规矩的东西都放正,安安稳稳的做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多好!

    “你为什么不把我当邪祟?你怕我吗?”宋云禾没回答反而问的更好奇,他是第一个发现她身有异像的人,可是,好像从来没有另眼相看过?

    “我!”柴彧噎了一下,他亲眼看着她在自己船上活过来,双手一用力就能掐断她的呼吸,弱小的像刚出生的猫崽,有什么好怕的?所以后来的一切异象,除了觉得神奇外,也都随他去了,哪有什么怕不怕?他只怕她永远都这样天真不设防!“你即便是邪祟,也是个蠢笨不堪的邪祟,受过一次教训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!本王何需怕你?”

    宋云禾轻轻笑着,再次道谢,“柴彧,谢谢你。”

    柴彧未应。

    “其实我怕的。”宋云禾顾自开了口,她醒来至今一直活的浑浑噩噩,能活她就开心,智脑需要用她就尽情用,宋长臻对她好,她就更好的回报他,可是那日火烧云殿的时候,她看着直冲云霄的焰火,身边空无一人的时候,突然就更害怕了。

    她也后悔自己的莽撞,冲动,可是如果再来一次,她还是会那样做。

    以她与宋长臻时进今日的交集和情份,宫变和炸药都能纵宠答应,一座塔却能让他惶恐不安,险些动手,那就一定是他内心最深处的魔障,而且是与她有关的魔障!所以,她必须要毁掉,特别要在宋长臻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。

    只是,她没想到,他会躲着谁也不见。

    宫外那些攸攸之口,大呼着圣殿被烧,是天降警示,是长公主未成功祭祀之祸,更有长臣们跪在宫门外三天三夜都不起。

    她突然就有些明白了柴彧说的话,所谓公平,不是她依附宋长臻的荣宠,不是她这肉身与生而来的身份,而是她自己。

    清灵道长一句话可以让宋长臻忌惮投鼠忌器,杀人灭口;清灵道长的一条命可以祸乱江山动摇国基;倚杖的不过蛊惑人心,攸攸之口。

    而她又何尝做不到?

    “我怕他们把我当邪祟,所以,在那之前,就让他们知道我可以当神的。”她兀自浅笑,像一朵努力盛开到极至想讨人欢喜的小野花,“你看到了吧,凤凰飞到了我家,这可是神喻。”

    柴彧不知道是应该心疼她心酸无助还是责备她的心生妄想,不是他天生心冷如冰山,只是已经见惯了世间更凄惨的人生,无法激起更多的怜悯。

    “本王是凡人,你若是神,这方天地没人能护的了你。”柴彧伸手盖住了她的眼睛,“好好睡一觉,醒来就忘记这些糊话。”

    宋云禾似乎累极,再说不出话来,由着他给自己安枕搭被,慢慢睡去。

    柴彧收回手,手心一片湿润,那么小小的一只,哭的无声无息,让人无用武之地。

    “陛下在门外站这么久,不打算进来就唤个人来伺候吧。”确认宋云禾熟睡后,柴彧才又低声开了口。

    宋长臻衣裳不甚整齐,头发也披散着,脚下的鞋袜皱着一团,全身还微微有些酒气。他是在醉酒后被侍卫叫醒的,忽忙赶过来的时候柴彧已经将人救醒了,他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,担忧她,又气她,然后都在她的话里化成了愧疚。

    他们一直都是心照不宣的,那个活在姐姐身体里的人,努力扮演着姐姐的身份,只为了活下来,他纵着她,只要她想的都由着她,她便不会离开,姐姐的身体便会一直活在自己身边。

    可是,她明明说过,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,一个有感受会哭会笑会兴奋会害怕的血肉真人。

    “困着陛下的这扇门她为你打开了,也愿意舍身搭桥牵着陛下走出去,陛下若还有执念,本王很乐意现在就带她走。”

    “她是朕的姐姐,哪里也不会去。”宋长臻的声音低沉干哑却不掩坚决,“倒是你,我姐姐的寝宫是你府里的花园吗?想来就来,现在就走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现在赶人不嫌晚吗?”

    “回你的乾酩宫去!朕与长姐的事不用你管!”宋长臻苍白的脸上隐隐有些不耐。

    柴彧也不是事事都能淡漠的,冷眼肃目,自有上位者浑然天成的威势,“人是本王从海里捞回来的,给了你活人,你要就认下她,本王与你的合作照旧;你不要,本王就将人带走,从此两岸不相见,你们二人再无瓜葛!”

    宋长臻怔怔然险些被逼的后退。

    “你若再欺她什么都不懂,利用她什么都有,本王有的是办法让她怨你,恨你,让你一生都无法岂及!”

    “朕没有!我没有!”宋长臻辩驳,他只是对她未能一心一意,可是从未要伤害利用她,她怜他,帮他,护他,他都真切的感受到,怎么可能会伤害她。“她是我姐姐,她就是我姐姐,你救的我姐姐,你不可以胡言乱语!”

    柴彧嗤笑,上到君王下到蝼蚁,谁人都是这样,再好再珍贵的东西都能挑出刺来,可是一旦被争抢,面临失去,就会瞬间变的完美无暇,仿若生命中不能承受的痛苦。

    久违的一场春雨洗净了皇城的灰烬,地上各处的雨水黑沉如墨,浸染了那些沉静在历史中的光怪陆离。

    街头巷尾不知从何时何处传开了各种流言,有说云殿塔楼乃是被几百年祭祀公主们的怨气所焚的,有说是嫡长公主以火召唤了云霄上的神明,得到了回归故土的方法,又说复生的嫡长公主其实天上的凤凰重生,传达天上的神喻。

    醒过来的宋云禾在床上直笑的肚子痛,不枉她又折腾一场,最终的效果还是不错的。

    “哪里不错了,你忘记是谁先说你是公主们怨气所化了?”宋长臻敲敲她的额头提醒。

    宋云禾揉着额头回想了一下,“是太后?她让人放的流言?所以她还在皇城吗?”

    “她若在皇城,是只兔子也早被我找到了。”宋长臻摇头,“现在应该早到了岸上与人会合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会是谁呢?”

    “再想想。”宋长臻抬手又要敲她头,被宋云禾躲过了,嘟着嘴十分的不乐意,“除了太后就只有莲清宫的人,你说就是,做什么这几天总敲打我?”

    自焚烧云殿的事情发生后,宋长臻对她的态度就有些变化,不许她随意乱跑,不许她当着宫女说奇怪的话,甚至还让灵蝉去找什么人来教她皇室礼仪,她说身体不舒服在床上懒了两天,他就天天来找她问事,她没认真答,就敲她额头。

    “那长姐为何明明都知道,却懒于去想?”宋长臻不答反问。

    “有你去想就可以了,他们放一个流言出来,你都可以让另一个流言去扭转,为什么要问我?”宋云禾抱怨着,又有些委屈,“我脑子一想事情就痛的很,你还非天天让我想。”

    “长姐想什么都懒在我身上?是谁说要护我,罩我的?你总如此冲动不定性,如何当好一国公主?”

    宋云禾听出话外之音,沉默几秒,端端正正的坐好,小心翼翼的看着小皇帝,“你还在生我气吗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宋长臻应声。

    宋云禾越加拘紧,双手玩捏的手指发白,“你要,怎么罚我?”

    “现在就是在罚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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