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宋长臻与她面对面站在一起,看她踮着脚举着手往上斜了半尺,才比划到他的额头,违心的点头,“嗯,是长高了一些。” “是吧。”宋云禾得意的翘嘴,“温姑娘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了!” “不厉害柴彧能把她送来?”宋长臻现在一提起这俩人就止不住的怨气,“她要不是厉害,朕早就把她剁了!” “喂鱼。”宋云禾笑兮兮的自动帮他补充。 宋长臻弹了下她额头,“你就那样喜欢她?” “嗯,她让我感觉身边的人都活了起来。”宋云禾挽住他的胳膊,“以前宫里的人都是唯命是从,你是大主子我是小主子,对的错的都是要听的,可是现在不一样了,咱们也有不得不听的人了。” 总有些人是你见到的第一眼就知道她的与众不同,就想和她做亲密的朋友,就如宋云禾见到温素灵。 她像一团蛮不讲理的火,‘嘭’的一声就炸出绚烂的烟花,让人羡慕又心生憧憬。 “她若治不好长姐,朕听过的话全都会如数奉还。”宋长臻轻轻冷哼,再厉害仰仗的也不过是他挂心长姐。 宋云禾却是朗声大笑,狠话说的越多,越说明他的无奈何。 “长姐,你如此是在嘲笑我吗?”宋长臻微眯着眼,不要以为他看不出她的幸灾乐祸,他不明白,为何她喜欢看他这样的没辙。 “陛下,人生在世,应当酸甜苦辣都尝一尝的,高高在上的君王偶尔还是要当一下普通人放松一下嘛。”宋云禾摇着他的手臂撒娇。 不过十三岁的少年,以后的日子那么漫长,只会高坐庙堂,哪有什么人生乐趣。 “长姐如此偏帮她,我已经很心酸了。” 宋云禾的笑声越加响亮,整个御花园里像是有百鸟在歌唱,伴着花开整个春夏,人生好风景,如是也。 然,好景不常在,好花不常开。 宋秦宛帝元年秋,中秋至,宛帝召百官共度佳节,嫡长公主第一次正式的出席宫廷盛会,帝赐秦元公主尊号,宴后前往摘星楼观烟花,赏月。 亥时一刻,皇城东郊突然轰鸣如天雷作响,如天塌地蹦,巨大的火光冲天,浓烟滚滚,比那日火烧云殿塔楼更让人惊骇。 宋长臻和宋云禾俩人呆滞在楼上,片刻后宋长臻回过神来下楼,出宫,直奔东郊军营。 宋云禾看着漫天的火光听着断断续续的爆炸声,移动不了脚步。 无论在哪个时空,你真诚以待的时候,就应该做好接受背信的准备。 柴彧说,只有你亲眼所见,才会知道自己有多天真。 此刻,她终于知道了。 走下摘星楼的时候宋云禾险些没站稳,灵蝉一把将她扶住,她才没难看的摔到地上,可站稳后她将灵蝉推开了,一句话也没讲,步履蹒跚的回了露香宫。 进宫的时候又被门槛绊脚,一个踉跄,是温素灵扶住了她。 温素灵也是被爆炸的响动惊着了,打算问她的,结果人扶住才发现她全身都在颤抖,不是因为惊吓也不是因为恐惧,她抬眼看着她,眼中饱含泪水,是无尽的悲凉。 温素灵一个字也问不出口,也无须再问,将她扶进屋,安置上了床。 床上的小人把被子盖上头,慢慢蜷缩身体,越蜷越紧,像一只脆弱的蜗牛,一碰就会听到碎裂的声响。 爆炸发生后的惊恐退去,随之而来的是举国沸腾,这样的军事武器,一个黄口小儿都知道厉害,何况文武百官,谏言的凑折如雪片一样堆满了御书房的案桌。 宋长臻却罢朝了。 露香宫自中秋之夜后闭门已经五日了,宋云禾不想见人,他在宫门外徘徊几次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她。 他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让她知道,他以为可以再晚一点,让她更认可一些,她终究是会同意的。 可是,弹药房里不小心落了火星,引爆了库房,真相如此突然的血淋淋的撕裂,他不知道要如何解释。 “殿下已经几日都吃不进东西了,再这样下去,才好的身体又得垮回去。”灵雀看着没怎么动的食盘,忧心的都快哭起来,“殿下这是在置什么气嘛。” “莫要再扰的人心烦。”灵蝉叹了口气,“我去与陛下说,你不要多言语。” 宋长臻遣散了宫里的所有人,侍卫,宫女,暗卫,整个宫殿都只留下他与宋云禾俩人,推门而入,越过屏风,宋云禾抱膝坐床上,听到声音正抬头看来,双眼失焦再无往日的明澈。 宋长臻心中揪动,两步上前,声有干涩,“姐姐。” 宋云禾有些恍然的看着他,然后目光锁定在了他的左脸,一条小指长的伤口开在眼睑下方,十分凶险。 “你受伤了呀?”宋云禾抬手想去摸伤口,似想起了什么,停在半空,又想收回。 宋长臻一把握住,“姐姐,我知你气我,你骂我,打我都好,莫要拿自己的身体生气。” 宋云禾看着被握住的手,再定定的看着握手的人,问,“你从始自终都只担心这俱身体,是吗?” “姐姐?”宋长臻一时不明。 “怕这俱身体没有命了,怕这俱身体冷了饿了,这俱身体受伤了痛了,只是这俱身体,是吗?”宋云禾又问。 “不是的,姐姐,不是这样的!”宋长臻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,内心一阵惊慌,无措,“姐姐的什么我都担心。” 宋云禾使劲想挣脱自己的手,一只不行两只一起,可是宋长臻紧紧拽着,一只手两只手都拽着,恨不得长在手心里去。 “姐姐,我知道错的。”宋长臻低低的哽咽声,灼热的泪水砸在了俩人的手上,“姐姐,我知道不应该瞒着你。” “你明知道可是你还是做了?你明知道你自己做不到,为什么还要答应我?”宋云禾眼中的泪涌如泉,“你明知道自己一定会去做,却还信誓旦旦的答应我!” 她手把手的教他如何制作炸药,商量着什么时候应该怎么使用,他的答应从未迟疑过,是她太天真!信他会信守承诺!是她太天真,以为他能抵的住诱惑,哪怕一年半载! 可是他一刻都没停下过! “是我的错。”宋云禾抽泣着,“明明我也知道这是多么致命的东西,却还是教给了你。” “我知道你困惑,难熬,却还要给你这样的诱惑,是我的错。” 强大的武装力量让所有统治者都梦寐以求,她不应该奢求他能抵挡的。 “姐姐。”宋长臻泣不成声,像个执拗的孩童。 他是君王,他肩负着几百万百姓的江山,弱者无以生存,就算是时光倒回,他依然会选择制造更多的弹药。可是,如果时光倒回,他一定愿意告诉她的。 泪水将他眼下的伤口漫出了血水,仿佛哭出了血泪。 “你做什么这么不小心,我叮嘱过你这东西很危险的。”宋云禾也终是大哭起来。“让你不听我的话!” “嗯,我不听话,活该伤着,让姐姐出气。”宋长臻抬手去帮她抹眼泪。 宋云禾抽出手来,一边哭,一边打他,用力的打,他痛,自己手也痛,宋长臻卸了一身的力生生的受着,直到她打的累了,再抬不起手来。 “宋长臻,日后我再不会那样信你,你可明白?”宋云禾问。 “长臻明白。”宋长臻低头轻声应着,“我以后不会再欺瞒你。” 宋云禾长长的叹了口气,偏着头看他脸上的伤口,指尖试了几次都没敢碰,“让太医给你好好处理,莫要留下疤。” “好了伤疤会忘了痛,让它留着。” “那不行。我弟弟这么好看的脸还没长开呢就留下疤以后女孩子不喜欢怎么办?” “不喜欢就不娶她。” 宋云禾被逗笑了,自己抹干眼泪,“不喜欢是不能娶的。” 宋长臻也擦干泪低笑起来,“好。” 炸药的事情看起来达成了和解,宫里唯二的主子仿佛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,宋云禾还是会时不时的去御书房给宋长臻送膳食,偶尔还是会一起消食逛御花园,可,宋云禾再不会主动过问宋长臻在忙些什么了。 便是宋长臻有时留了话头,她也再不会接起。 宋长臻却是个不轻易放弃的,她不问,不打听,他就自己细细说给她听。 先是莲清宫,因着这次炸药意外事故的震慑,又加之清灵道长一直没消息,贼没有了王的时机,他让荣尚戚带了队人马直接去了莲清宫的老巢,除了少部分的人员反抗被当场击杀外,大部分的人是有心理准备的。 莲清宫众道观正式归从皇室门下,一应财政自是不必说,还必须尊照新规定,秦国境内道观不可超过三百座,不同大小的道观又不能超过规定数量的道士,每月只能初十及十五才可以开道观迎祈愿的香客,平日里民不扰道,道不可扰民。 再者现今已经多出来的七百来所道观,按地理及民情排遣整改,原址全部改建为学院,由朝廷指派先生教学,非罪籍,非奴籍的百姓人家男童年满八岁,付束修即可上学识字。 这是当初宋云禾提出的建议,如今他是真的办到了,这其中的难处,宋长臻只字未提。 然后是秦国新兵扩增,分陆兵和海兵,年满十六的男子都必须先入伍供选,再根据其身份地位及能力判定是否充军,征选结果比预期更好。特别是京城世家的公子们,亲眼目堵了炸药的威猛,个个都热血沸腾。 当然也不乏娇生惯养,贪生怕死的,权贵中这些纨绔军中也看不上,收缴了庞大的银两数目,也未强求。 这也是当初宋云禾醉酒时说的全民皆兵,他还是记着的。 第(2/3)页